梦见楔子and梦见楔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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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自己跟朋友玩游戏,输了就要跳河自杀,然后我输了,但是没跳,还说了句我不想死,这有什么寓意吗?!
作者的话
这个故事不过是青春里的一段往事,只是在某天悉数想起。
故事里有我曾经爱过的男孩,他的身影消失在年的最后一声倒计时里。
从此以后,海誓山盟变作曾经,沧海桑田成全了最终。
只是,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那年冬天,你曾送过我的那个蓝色气球。
这样,即使从此失去了你,以后的冬天,也不会周身寒冷。
楔子
星座书上说天平座会在年会遗失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信。因为年一整年,我的运势都一路飙升,就在年底,我洋洋得意向周围人炫耀我的好运气时,却收到你发来的请帖。
大红的请帖上印着烫金字体,新郎陆齐铭与新娘唐清音喜结连理。两个名字并列在一起熠熠生辉,仿佛一簇浓烈的光,晃花了我的眼。手一抖,帖子便掉落在了地上。这时,手边的却响了起来。
是鲁索索,她在那头小心翼翼的问,你收到请帖了吗?我隔着沉默。她一瞬间便明了了一切,重重叹了口气。
放下,我忽然想起你,想起那天晚上我打问你,是否,我们真的要从此陌路?
你也是如此,重重叹了口气,说,苏夏,恐怕,我们再也回不去。
那一瞬间,眼泪汹涌掉落。
齐铭,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残的一句话,不是对不起,也不是我恨你,而是,我们再也回不去。
再也,回不去。
就是这样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生生的将两个原本亲密的人隔为疏离。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切肤之痛。
一
那年圣诞节的晚上很冷,我像乌龟一样缩在寝室里。
在鲁索索以一分钟一条的速度轰炸后,我终于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
冬天的校园有些寂寞,但教学楼却灯火通明,一些窗口还不断闪着七彩的灯。
我不喜欢过圣诞这样热闹的节日,所以便拒绝参加班里的晚会,早早就躲在寝室睡觉。
但是鲁索索不放过我,她说苏夏,我们班长好牛掰,把迪厅里的那套设备全部搞进了班里,我们班整个都疯了,现在正热闹得不行,你快来感受一下。我心里想,不就一灯吗,看把你兴奋的,好像天天晚上在迪厅里蹦跶的那个人不是你。
我一走进鲁索索班里,就看到了在人中蹦得正欢腾的她。整个班里都声色犬马,妖孽横行,课桌凌乱的堆在四周。鲁索索看到我冲我招手。我习惯性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才朝她的位置走过去。
不留神,脚下却突然绊倒什么东西,整个人就朝前倾了过去,幸亏前面有课桌,我眼疾手快的扶着课桌边缘支撑起来,一回头,就看到了你微笑的脸。
陆齐铭,在这之前,我并不是不知道你。年的一中,你是优等生,我是不良少女。
学校的红榜上,你的名字后面堆积着一大堆奖项,旁边布告栏里,我与一大堆恶行并肩齐列相得益彰。
你穿板正的校服,独来独往,我染火红的头发,化浓烈的眼影,带大耳环,嘴边经常叼着烟。
我们像两颗相隔遥远的星球,在不同的轨道运行,独善其身。
看着你云淡风轻的微笑,我就有些尴尬的恼怒,所以丢掉手里的烟正准备对你发怒,你却伸手递给我一根线,顺着线的,是天花板上一个天蓝色的气球。你点头示意我接下,我微微的倾了点身,然后你伏在我的耳边喊,美女,送给你啊。
陆齐铭,那一刻,你说话喷出的温热气息拂过我耳朵,我的心像草原的荒草一样,突然蒙了绿,欢声雷动地鼓舞起来。
你像一簇猛烈的光,瞬间侵占了我所有的视线。我从没想过乖乖牌的你会轻佻地叫我美女,眉目明朗地对我微笑。
虽然事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不过是你与朋友打输了牌。
输了的惩罚便是把那个蓝色气球送给在班里的任意女生。你说作为牌神的你竟然意外马失前蹄,幸亏看到了我,不然你真不知道把气球送给班里的哪个女生才可以不让她们多想。
我鄙视地看着你,陆齐铭,你得了吧,暗恋我就直说,用不着用这么老套的方式认识我。
可是你却一把拉过我的手说,定情物都接了,你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二
从鲁索索嘴里我才得知。你并不是真的如外界传言那样学习好便心甘情愿的做乖乖牌,你交的女朋友也有一打了。
而我以为以我们两个悬殊的身份差距,在一起肯定会或多或少出现矛盾,却不想你与我配合的那么天衣无缝。台球桌上你是对手,跳舞机上你是情侣,网吧里你是游戏搭档,看电影时你是最坚硬的后盾,就连路边摊的烧烤,你都点我平时喜欢吃的菜。
鲁索索我们坐在午夜的路边摊上边吃边碰杯,我拍着你的肩膀对鲁索索说,看到没,我男朋友多完美。
那天我有点喝大了,转过头又眯缝着眼望着你月牙白的小脸嚷道,好歹你也是根正苗红的一奋发青年,怎么就喜欢我了呢,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你望着我答非所问地说,你怎么喝了点酒就退化的跟大猩猩一样笨。说完,就又倒了杯水给我,但我明明看到,你倒水的时候,眼神温柔得可以掐出水。
鲁索索特鄙视地瞅着我俩说,你们相见恨晚拖我出来凑什么热闹。
我回头冲鲁索索翻白眼,你说这话的时候都不觉得,不觉得会遭雷劈吗?
鲁索索说,切,我不就为了那几串肉,早知道你们演这出,就是雷劈死我,我都不出来。
你笑眯眯的看着我和鲁索索吵嘴,然后仔细的把烤鱼里的刺挑出来,把肉放在我的盘子里。
你说你怎么可以对我那么温柔那么体贴那么好,不然我怎么会明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高兴得喝那么多。
导致我睁开眼,就看到雪白的一片,躺在了。
小说里只要出现女主角住,便会有痴情的男主角守在旁边倒水削苹果,所以我睁开眼那一刻就没停的坐起身找你,却只看到鲁索索那张凶巴巴的脸。
我立刻就愤怒了,虽然我知道我酒精过敏会全身浮肿,特难看,但我住你好歹在床边充当一下护花使者,你就是望天望地望窗边那个没有花的花盆都好啊。
但是鲁索索只是一脸鄙视的冲我指了指旁边的床铺,我转过头看过去,登时吓得没了语言,你躺在我旁边,苍白着脸,看起来竟然比我都柔弱。
我慌了,立刻抓住鲁索索问你怎么回事,难道比我酒精过敏更严重吗。
鲁索索翻着白眼说,苏夏,我算是明白,你真有把活人折腾死的本事。
我迷茫的看着她。她端了一杯水塞我手里,义愤填膺的说,我早发现你喝多了是这副德行,早就撒脚丫子跑了,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损友,喝多了竟然让男朋友去跳河。你说你怎么这么能折腾。
从鲁索索嘴里我得知,我喝多了你们准备送我回家,我却硬是要去河边吹风,你好心的让鲁索索顺我的意,但是到了河边我却指着河对你说,爱我就跳下去。
鲁索索说她当时恨不得一掌拍我脑门上让我清醒一下,有这么折腾自己男朋友的吗,但碍于你在身边怕你心疼。但就因为她没有及时阻止,才导致我变本加厉,固执的蹲在河边不肯走,非坚持你跳下才证明你爱我。在她劝阻我时,就听到噗通的一声。
你真的从桥上跳了下去,那是春初,结冰的河水刚融化,刺骨的寒,可是你却想都没想的跳下去了。
鲁索索说你从河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跟冰块一样,你瑟瑟发抖,上下牙齿打架的冲她笑。然后就直奔马路边拦出租车送我回家,但是在车上你却发起了烧,于是鲁索索直接把我俩送进了。
三
我睡了一夜,你烧了一夜。我以为你醒来会骂我,可是你却龇着小白牙对我笑。
你说,以后真不敢再让你喝酒了,不然下次跳的就是黄河了。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哭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呀,醉话能当真吗。
你边替我擦眼泪边笑,但喝醉的那个人会当真啊。
如果说起初我还有怀疑我们的感情,那么跳河一事之后,我是彻底安稳了。
我的一句醉话你都拿来当圣旨,那么即使你不夸赞我,不说甜言蜜语又何妨。
在餐厅吃饭时,鲁索索说,苏夏,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到陆齐铭对谁这么上心过。你要是还像以前一样不珍惜这段感情,就真该千刀万剐。
我说你怎么说的跟陆齐铭是你家似的。
她瞪大眼睛,我们班唯一一个美少年被你指染了,我都不能多叮嘱几句吗。
你在旁边听得发笑,却不插嘴。
这时,却有一个动听的声音来,齐铭,好巧啊。
我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女孩穿白色衣裙,笑得一脸恬静。你看到她时,眼睛突然闪烁了一下,你问她怎么在这里。她说,刚转学过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唐清音。
白净的脸,一双眼眸潭水般澄澈。漂亮高雅。而我,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像一只火鸡,脸上还像调色盘一样化着状,真的是俗艳至极。不晓得为什么,看她的第一眼,我便莫名其妙的拿她与自己做了比较,这是我从来都不会做的事。
然后我才明白,女生的第六感从来都是不错的。唐清音是你以前的女朋友,还曾青梅竹马。
不得不说,确认这个信息时,我是有些低落的。
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过怎样的情史,而那些心底的比较,也让我突然自行惭愧。
唐清音刚转到一中一周便声名大噪。鲁索索说艺术节时她在台上弹钢琴的模样几乎被所有男生视为梦中女神。更不要说追求她的人,真可谓车载斗量。
鲁索索还说,但是唐清音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不管别人如何写情书,约会,人家只甩出一句话,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有好事者追问喜欢的是谁。她便说,当然是学校红榜上优秀的人。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真够绝的,红榜上名次挂前的男生就陆齐铭这一个长得根正苗红,其他都是歪瓜裂枣。你说她不就是冲陆齐铭来的吗。
听这话时,我一直盯着我被烟熏黄的手指看,我觉得很难过。
你看出了我的沮丧,转过我的身说,苏夏,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优秀,而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明白,她就是你寻觅一生要找的那个人。
即使你的话很美,让我暂时忘记了比较和低落。可是我依旧在午夜时从噩梦里醒来,梦到失去你,眼泪汹涌涌出眼眶。
这世上的美梦从未成过真,噩梦却总是相随左右。
我的噩梦,除了失去你,还有胡乐。
胡乐是我的前男友,他是个小痞子。他妈好赌,生他的时候还在打麻将,一心想胡,便取名叫胡乐。我不知道消失很久的胡乐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在我放学的路上拦住我,嬉皮笑脸地说,苏夏啊,听说你换了新男友,还是全校第一呢。
我冷冷地看着他,他走上来扯着我的胳膊说,我知道你忘不了我的。
我愤怒地甩开他的胳膊,胡乐,你滚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胡乐被我甩开,不怒反笑,哟,这么久没见,真是本事见长啊。
我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开了。他在后面得意地喊,苏夏,你可别后悔,以后你会哭着来求我的。哈哈。
四
我没想到,摆脱了胡乐,却有更大的噩梦等着我。
第二天我刚到学校,就觉得气氛奇怪,走在路上,会接到很多目光的洗礼,或兴奋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而你看到我便拉住我的手说,苏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开玩笑道,陆齐铭,你别不小心红杏出墙了。说着便笑嘻嘻地朝班里走,而你却拖着我朝反方向走,边走边说,你还没吃饭吧,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我说,陆齐铭,你开什么玩笑,都快上课了,我吃过早餐了,你也快去上课吧。说完就朝班门口跑过去。边跑边想今天大家怎么都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在后面叫我企图阻拦我,而我下意识地更觉得有秘密,硬着头朝班里冲。但当我冲到班门口时,便站在了原地,动也动不了了。
虽然鲁索索在指挥同学用石灰粉刷着墙壁,但未被覆盖完的墙壁上,依旧是清晰的油漆刷的字,阮苏夏堕过胎,阮苏夏不是处女,阮苏夏是。
我愣愣站在原地,你冲上来立刻把我揽入怀里,转过我的身,把我的头摁在你的胸口。
你说,苏夏不哭。
我不言语,其实看到胡乐的那一霎那,我就知道我明媚的生活要结束了。而我,真的不会哭,因为我的眼泪,早已在那个炙热的夏天流干,为往事,再也流不出来。
一年前,我也是一个像唐清音那样纯净的女孩,穿白白的裙子,扎着马尾,笑得一脸纯净。
胡乐天天放学在校门口对我吹口哨,他追求我的方式很轰烈,所以,我以为他真的喜欢我,便开始与他交往。
他每天泡在游戏厅,抽烟,打架,很少去学校,我放学,便去游戏厅找他,他带我去见朋友,吃饭,喝酒。就是那个醉酒的晚上,我送他回家。到了他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他说父亲早去世了,母亲出去打麻将了。我倒水给他。他却反握着我的手,突然把我压倒在了床边。那天晚上,胡乐睡去了,我却瞪着眼睛看黑暗中的一切,被撕裂的吊带,和脖子上的红色印记,让我转瞬就陷进了黑暗里,自此,再无光明。
一个多月后,我找到在游戏厅的胡乐,他正叼着烟专注的打游戏,我扯了扯他的衣服,他却一把挥开我说,别烦老子。
我在游戏厅外一直等到深夜,胡乐才伸着懒腰从游戏厅走出来,而我,也由开始的慌张等得慢慢麻木,所以胡乐走出来时,我平静地说,胡乐,我怀孕了。
胡乐把我带进了一家小诊所。刺骨的疼痛遍布全身。
那个夏天,对我来说,是没有尽头的黑暗。为了摆脱这段黑暗,我转了学。
转学后,我便经常一副火鸡扮相,脸上涂满了化妆品,因为,我觉得这样,就好像安全一点点,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别人,而别人看我,看到的就好像不是我的真面目。
学校里所有人都说我是不良少女,其实我只不过是想用生疏的方式将自己与他们隔开而已。因为,看到他们鲜活青春的脸,我便觉得心里的那道暗伤隐隐作痛。
五
我大病了一场。
胡乐真的是我的噩梦,他一出现,以前的那些阴暗的往事便也铺天盖地像潮水一样将我覆盖,血腥和潮湿的阴暗让我窒息。
我不停地发高烧,说胡话,醒来就看到你一脸憔悴地守在我床前。
我扯着干裂的嘴唇对你笑,你立刻把我扶起来,给我喂水。
我喝了水,才觉得好过了一点,你拿了个枕头颠在我背后。拉着我的手,你的眼睛有红红的血丝,你一定一夜未睡。但是你坚定地看着我,认真地说,苏夏,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你的以后,我来承担。
陆齐铭,我听过看过的所有情话,都没有这句美丽。
即使处在很久以后那些冰冷难捱的深夜,我每每想到这句话时,便觉得光源重现,周身温暖。
你说下午要去学校,放学再来看我。我点了点头。
临走前,你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我望着你微笑的出门。突然觉得好像很久之前便与你熟识,而你,就像是上帝特地派来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天使,在整个世界离我而去的时候,只有你静静地走过来。
下午,因为发烧的原因,我又断断续续陷入昏睡中,听到响猛然醒来时,看到钟表的时针指向四,你已经快回来了。我打开,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你和唐清音拥抱接吻的画面。穿粉色裙衫的女孩,白衬衫的男孩,美好得像一段片。
胡乐出现我没哭,墙壁上涂满辱骂我的字我没哭,所有人鄙夷地看我我也没哭,但这张美丽的照片,却让我的眼泪狠狠砸落下来。
那天我等你了很久,你到晚上才来。
来时,你鼻青脸肿,衬衫上脏了一大块,但你却什么都没说,我也没问,那张照片让我的心绞痛得缩成一团。我们各怀鬼胎地盯着桌子上的闹钟,后来,你说,很晚了,你照顾好自己,我明天再来看你。我点了点头。
你的身影随着关门声消失在黑暗里,听着你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鲁索索说,学校里盛传学校门口一小痞子对唐清音出言淫秽,而你英雄救美,为了她大打出手。那个小痞子,便是胡乐。
鲁索索说,陆齐铭怎么这么善良,让所有人都误解了他。
鲁索索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干笑地看着我的脸,她是故意说你善良的,因为这样才显衬其实你跟唐清音真的没关系,没一点关系,你不过是善良,助人为乐而已。
我把头钻进被子里说,鲁索索,你怎么跟你的名字一样,啰嗦嗦。
然后外边便没了声响,我以为鲁索索已经走了,过了好久才探出头,却看到鲁索索还坐在床边,她看到我露头便笑了,她说你怎么像只乌龟一样,你好歹赶紧好过来,去学校里面蹦跶蹦跶,向人证明陆齐铭的正牌女友还活着,让那些妖魔怨灵尽快远离。
我说,你当我是降鬼灵符啊。
鲁索索站起身说,听你这么说话就晓得你好得差不多了,那明天学校见啊。
六
到了学校,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流言蜚语。除了偶尔看到有人对着我交头接耳外,倒也没有什么改变,唯一的改变,大概就是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
是你陪我度过了那段难捱的日子,可是我不明白,在我睁开眼看阳光时,为什么你却渐渐消失在光亮里。我想,或许那时你只不过觉得我可怜,所以才没有放弃我。但现在风波过去了,你晓得了我曾经不堪的过去,或许便后悔喜欢我了吧。而我,被人揭露的伤疤清醒的提醒着我,配不上你这个纯白少年。
我们每天相对无言,鲁索索像以前一样说搞笑的话想活跃气氛,我却再也不接口,你也不再笑。我们就像木头人一样,脸上越来越少鲜活的表情。
终于,我先投降认输。我抵得住孤单和寂寞,却抵不住你在身边的沉默。
在高三下半学期来临前,我就辍学了。本来我一直都不太开心,所以父母通了一个大专名额让我提前进去读。
我记得我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时候,你捏了捏我的手说,恩,挺好的。你要去认真读书啊。
脸色平静,波澜不惊。那一刻,我觉得很悲伤。
我说,那你也保重,祝你一帆风顺,前途似锦。
那个寒假,我便走了。没有与你有任何告别,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鲁索索送我的时候说我可真是铁石心肠啊。可是,我没敢告诉她,我怕你来送我时依旧面无表情,那我会很难过很难过。比不跟你在一起,都难过。
鲁索索说你开始很奋发,每天见你都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穿着白衬衣,像一棵干净挺拔的小白杨。唐清音也冰雪聪明,来学校半年就摘走了第二名的宝座,紧随你其后。学校的领导对你们是青睐有加。每次大会小会就提你们两个的名字,你们简直成了学校模范情侣代表。
我在新的城新的学校开始安静生活,大学很轻闲,而且同学之间没有太多的,我每天独来独往,阳光好的时候就躺草坪上看看书,阴天的时候就躲在寝室里看碟片,倒也自在。
之后,你便高考了,听说你考到了,唐清音坚定不移地尾随你。
再之后,我的上便偶尔会出现莫名的,比方说天冷多穿衣,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敢拨过去问是谁。因为鲁索索说你跟她要了我的码。
我不知道打给你说什么,是问你在好不好,还是问你跟唐清音在一起了么。
想起曾看到过的你与她的照片,听说到的你为她打过的架,就会难过。都说伤痛不过百日长,可是为什么即使过了百日,我想起来却依旧会疼痛,难。
鲁索索也随你们考到了一个学校。她说,苏夏,我就是你最坚挺的间谍。
她总能隔一段时间便讲点你生活的零碎给我听。
就这样断断续续间隔了三年,我的头发长了又短了,桌上的茶热了又凉了。看过的书摆放了一个书架,看过的碟子也堆满了抽屉。
直到看到你的这张请帖。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鲁索索嗫嚅道,苏夏,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三年我一直跟陆齐铭挺近的,但是我觉得他对唐清音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我微笑,看着窗外的阳光,握住鲁索索的手说,妹妹,不要有任何的愧疚,我真的感谢你。这几年如果不是你一直在维护我,我不会成长的这么好。
是的,鲁索索其实是我表妹,所以她才一直这么忠心耿耿的支持我,维护我。
她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为了想帮你看陆齐铭,我怎么会高考的时候人品爆发考了有史以来最高分呢。
七
凌晨挂在网上时,却响起滴滴声。陌生人栏里面,有个奔跑企鹅的头像。
他说,难得看到你彻夜不眠呀。又在想那小子了吧。
我点开了资料,看到了胡乐的名字。摁动鼠标就准备把他删掉,不知道他从哪里加的我,但是那边却又说话了。他说,唐清音那女孩子可真不简单啊,当初跟我说她能搞定陆齐铭,现在还真被她抢占了。前两天碰到她,她说都要结婚了。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我颤抖地在键盘上打,你怎么认识唐清音?
哈哈。那边的胡乐显得异常得意。他说,当初是她先找到我的,我打牌正输钱,她说她会给我一笔钱,让我替她演出戏,于是我才会又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其实,我觉得你对我倒是不错的,但是,赌鬼最没理智的,我答应了她。
我的世界突然像盲了一般,心情悸动得让我喘息不过来。仿佛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草原上,头顶上乌云密布,轰轰雷声倾压下来。
是的滴滴声把我拉回了现实,胡乐的话铺满了整个聊天框。
他说,不过那小子也真是对你真心实意。即使我在你们班墙上写出那样的话,他还对你不离不弃,那天差点把我打得住院。不过他也挂彩了。苏夏你也真厉害,我听唐清音说,陆齐铭跟你在一起时,你还让他跳河证明爱你。虽然和他打架打输了,我却有把柄羞辱他,于是我便告诉他,我追你的时候,就是以跳河对你表白的。不过那时候是夏天,没想到你这个傻丫头就被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哈哈。
胡乐还说,我按照唐清音对我说的,告诉他我手里有你那天晚上在我家的照片,如果他不离开你,我便把这些照片发布到网上,你的学校里。你对我可真好,离开我后还让我狠赚一笔,唐清音可真有钱。啧啧,不过,苏夏,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还是放弃那个小白脸吧,你跟唐清音真不是一个道行的。而你跟那小子也不是一个世界的,就像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一样。
我的心底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疼痛蔓延。我抖着手敲键盘,用我这辈子熟知的最难听的话诅咒他,我说胡乐你是个衣冠禽兽,你这辈子都不得好死。打完这些字,我就把他的头像拖进了黑名单。
我彻夜难眠,寝食难安。终于还是不住拿起拨了你的码。
只响了一声,你便接起了,所有堵在口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了,你惊喜地喊道,是苏夏吗?我说,齐铭,是不是,我们真的要就此陌路?
你突然不吭了声,然后我听到你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你说,苏夏,恐怕,我们再也回不去。清音她怀孕了。
我失笑了。齐铭,什么时候,我们竟变成了午夜档的爱情肥皂剧。
我轻轻挂了。
鲁索索说,陆齐铭和唐清音本来就青梅竹马,两家有生意来往,所以父母都很开通。即使唐清音怀孕了,他们也都乐见其成,毕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也刚好大三毕业,大四可以不用实习。唐清音说等生完孩子可以去国外留学,镀层金回来。
我突然觉得鲁索索在讲的事情离我那么遥远,原来,你以后的生活都已经被安排好。我们都长大了,长大了要对自己,对周围的人有所担当的年龄,再也不是高中那个为爱情可以欢天喜地,醉生梦死的小青年了。王八蛋胡乐有一句话是说对的,他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就像起初的相遇一样,从一开始,就像两个遥远的星球,不在同一个轨道运行,即使碰巧交叉,那也不过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八
你结婚那天,我没去。鲁索索不义气地去参加了婚礼,还闹了洞。
回来后,她喝得有点高了,特兴奋地对我说,姐,你可真行,虽然不在江湖,江湖上却有你的传说,闹洞的时候,有个节目叫“问夫”,就是新娘必须要问新郎十个问题,而新郎要如实回答。其中两个问题都把唐清音搞哭了。
我问为什么。
鲁索索说唐清音问你的两个问题是,你最美的记忆和深爱过的人。
而你的回答是蓝色气球和苏夏。
陆齐铭,你知道吗,听到这个答案的那一瞬间我也哭了。
然后鲁索索好像想起了什么,笑了一会儿,就也哭了。
她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说,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才知道,是我成全了他们。那天我们本来一起去吃饭唱,但我中途却因为去会男朋友,便不顾陆齐铭的挽留走人了。今天唐清音才告诉我,就是那晚,陆齐铭喝醉了,才发生了怀孕的事。
鲁索索哭得痛哭流涕,她说,姐,对不起,你一辈子的幸福就毁在了我手里。陆齐铭曾对我说过,他毕业后一定会接手家里的生意,然后回来找你,那时,他希望他能长成无坚不摧,一手遮天的模样,这样,便可以把你紧紧护在怀中,让你再也不受任何伤害。姐,对不起啊……
我抱住鲁索索说,不哭不哭,这些都不怪你。
齐铭,我多想告诉你,那个阴暗的夏天,做了手术后,胡乐便对我不理不睬,而我,却唯独记得了他跳河向我表白的事情。因为极大的恐惧和压力,我患了轻度的抑郁症,看到河便会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你爱我就跳下去。我接受了半年的心理治疗才慢慢复原。
但是,喝醉酒的那天晚上,神经纤弱,曾经经历过的阴霾再度在眩晕中回到我面前。
所以,我才会那么固执,一遍又一遍对你说,你爱我就跳下去。
但是,齐铭,即使你不跳下去,我也会深爱你。
因为,你曾给我过一个蓝色气球,送我了一个华美的梦,使我的青春都变成了彩色,使我在以后所有做噩梦醒来的深夜里都不会周身寒冷。
可是,亲爱的齐铭,我曾想过年我失去的所有东西,却从未想过失去你,那个我曾想要爱一辈子,愿意用全世界交换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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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预览:
《梦见》
作者:神笔侠狼
禊子
更新时间2005-11-24 19:46:00 字数:1961
梦见——(武侠原创)
先和各位说对不起,以前就发过,当时没写完,后来很久没上网,现在继续发后面的,还是没写完,但我会努力,谢谢支持!你们是我写作的动力呵!申明:我绝对不是故意发两遍,请斑竹和各位看官勿怪
楔子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泡绞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流年似水,风云变幻,功名利禄宛如过眼云烟,他,江穆,早已看透了,也不再追寻,然而,冷轩留下的那面琴,他仍小心收藏着,快三年了,“红尘”依旧完好如初。
还记得三年前最后一次相见,那是他们三个师兄弟一年里难得相聚的日子。如往年一样的月圆之日,把酒言欢觥俦交错,丢了一地的空酒坛。
都醉了,狂饮高歌,于是冷轩抚琴大师兄以箫和音他舞剑。
冷轩琴艺极好,与他的剑还有大师兄李商云的箫,被江湖人合称为“三绝”,冷轩的琴名为红尘,江穆的剑叫别离,李商云的箫则刻了“多情”。
冷轩那白皙修长的十指轻轻拨弄,红尘琴弦上便流泻出一串清泉般清脆悦耳的声响,浅浅细细地流溢出来。
一开始细碎的琴音虽是轻悄地若有若无,几近不可听闻,却又凭般清晰绵延,源源不绝地传出。无形的音韵仿佛化为有形的小溪,由……
楔子·迷途
近来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个秘密简直令我寝食难安,一直以来我竟活在如此巨大的阴谋中,想到险处,我惊得汗毛都要竖起来。
要讲清楚这是什么秘密,我必须从头说起。
从我第一次睁开眼睛,那个女人就站在我身前不远处, 银白的光芒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在她的鼻梁、嘴唇的一角映出淡淡的白光。
哦,那时正是明月高悬的深夜。我想起她那时候的神态,真是温柔又慈爱,令我忍不住想依偎在她的怀里,然而又怕突然冲过去会吓着她,她要是皱一皱眉我必定会难受死。
我想表达我的心情,脑袋里却空空如也,脸上不免就很焦灼。
她缓步走过来,张开双臂,将我搂在怀里,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头顶,轻声道:“孩子,叫我妈妈。”
像是积蓄千万年的洪水终于找到宣泄口,沉睡的灵在那一瞬间苏醒,脑海里立刻就明白了很多东西,它们像是早就守候在那里,只等着打破岁月的尘封。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张开口,用很生涩的语气喊道:“妈妈……”
妈妈!妈妈!
我恨不得一直这样喊她,每喊一次我的心里就快活一分,然而又想永远躺在她的怀里一句话也不说,这样安详的怀抱,便是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也令我觉得吵嚷不堪。
我是多么爱她啊,那时候的我常常希望自己是她的手掌,是她的头发,是她的身体任一部位,如果真让我如愿,那我一定要立刻陷入永恒的沉睡,我的生命从一而终一般和她在一起。我不会看到任何的改变,也不愿意看到,因为那已是到达了极致的完美。
她告诉我,她的名字是顾海棠。
因为她的缘故,“顾海棠”三个字也变得美丽起来。
我开始学习很多东西:谈吐礼仪、穿着搭配、琴棋书画、洗衣做饭、杀人潜行。
妈妈是杀手,我也会成为杀手,在这深山的大宅子里,我学习着作为杀手应该学会的一切。
而随着对于知识的了解越来越深入,我知道了这世上并非只有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这天下原本很大,一个被尊为晁高祖的男人划分了九州,人族、羽族、河络和夸父生活在这里,而我们是另外一族,叫做魅。据说近些年有人在海里看到了另一种人身鱼尾的怪物,在水中建造宫殿,也不知是确有其事还是天方怪谈。
几十年前,河络掘开云望河,洪水隔断了这世界:西面的云州和雷州再也没有人看到,北面的瀚州与中州隔着茫茫大海,唯有澜州和宁州还有一条狭长的殒身桥,然而桥最窄处连马匹也过不去,朔风呼啸,人在上面亦很难立足。
这桥去年已经断开,澜州羽人与宁州羽人从此无法再守望互助,毕竟大多数羽人也要起飞日才能凝聚出翅膀,那道新形成的海峡就成了天堑。
而连在一起的中州、宛州、澜州和越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却也逐渐毁于战火,这几十年间惊才绝艳之辈不断,然而最耀眼的英雄也常常如流星般短暂,有时我会想,若那些英雄中的某一位能多活几年,也许这天下早就重回太平治世了。
总之,我日夜勤学苦练。终于有一日,那个我名义上称作“妈妈”的女人对我说:“你已读过许多书,该知道每个人有名字,今日便给自己取名吧。”
听了这句话我回答道:“我早已想好,叫做陆亦煌。”
陆是大晁国姓,陆氏英雄辈出,很是令我敬仰,几十年前的承烈皇帝陆危行,也在我心中景仰已久。而“亦煌”二字,便是我自己略略沾光陆氏的意思。
我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名字,但我没有说。
每个人都有名字,偏偏我没有,我想要一个名字,想得快入了魔障。
可不论再珍贵的东西,妈妈没有开口,我就绝不肯自己去拿。
那时我是多么敬爱她啊,我看了很多书,从未在那些记载中见过如此强烈的爱意,反是我养的那匹母马出的小马驹和我有几分相似,若香甜的青草没有长在它母亲身旁,它也是绝不肯去吃的。这令我沉思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们这一族没有文字,没有传承,没有聚在一起居住,每个魅凝聚之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其它同族,从这一点看来,像野兽反而要多于像他们描述的所谓“人”。所以从感情上来讲,也如野兽般淳挚。
慢,如今我已不能用“我们这一族”五个字了,因为最近我益发认定其实我不是魅,这就牵涉到那个阴谋,令我恐惧与战栗。
要讲清楚这件事,我仍不得不提在我取了名字之后的事情。
母亲并不总是和我谈学习,这僻静的世外之地仅有我们相依为命,她也常常对我谈起她的理想,谈起她的愿望,她对这个世界的期望,很快她就带着我去将她的梦想付诸于现实了。
云雷二州早已消失于茫茫大海,遥不可及,也不知是否还在,殇州瀚州宁州路途险恶,绝难抵达。
于是我们在这东陆大地游历,遍寻初生的魅灵。她的理想就是在这战乱频仍的俗世,为同族建一个安乐窝,让所有的魅灵不至于在初生时就被人当做山精妖怪打死,也不至于沦为他人奴仆。
她也像教我一样,教他们很多东西,于是在数年内,我便多了十几个弟弟妹妹。
多了十几张嘴,总要吃饭穿衣,我开始靠着手里的一技之长揽活挣钱,东至连城,南至白水,北至裕城,西至枯尹城,一条一条的人命被我抹去,换来的是大把大把的金铢。
这于我而言意义非同一般:我看到一个人不再去思考他或喜或悲的神情,代表着他怎样的经历,住在怎样的家庭,他们已变成了数目不等的金铢,当有一天时机成熟,我就割开他们的喉咙,看到早就放在那里的金铢从断口洒出来,落进我的口袋。
那时候每当我带着几箱金铢回到山中,就会看到人烟多起来的山庄,还有母亲渐渐圆润的脸庞,那散发着光芒的,一天比一天多起来的笑容。我走遍东陆四州也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风景,那些令我感动的瞬间,都永远印在我的心里。
很多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接到那一单生意,也许这样美好的生活会填满我的一生,我相信那样的我比之现在,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起因,有人出重金要买皇帝的人头。
这皇帝早已不值钱,盖了玉玺的圣旨连宫门都出不去,所有的权力都被一位异姓王攫取在手掌中,但是当这位王想再进一步,皇帝就成了他的阻碍,他想让皇帝主动禅位,但是他的对手却不会让他如意——称霸北方的另一位皇帝买通了异姓王的大臣,大臣找到了我,我随身带了一把匕首入宫,杀人分尸,还有不满十岁的小皇子,我刻意在他身上捅了三十七刀。
皇帝皇子死状凄惨,我一次赚到了以往整整两年才能赚到的金铢。
举国哗然,舆论沸腾,就像很多人形容过的:有如在滚滚油锅中浇了一瓢冷水。
这之后的事情我并不关心,因为我开始发现那个秘密,以往被尘封的记忆次第苏醒,我记起了很多,也开始整理总结这个阴谋,我要面对它,也要作出决断,不得不说这令我感到很痛苦。
怎样起源已不必多加赘述,总之我记起了那些事情,有时是在梦中见到,有时在院子里见到,我看到一些人在忙碌,一些着青衣的宦官,他们在房子里进进出出,手执拂尘,驱虫赶蚊,每次经过我,都要向我请安,态度恭谨。而他们常常是倏然出现又倏然消失,似乎一直就在这里,只不过我时常看不到,偶尔又看得到。
屋子里的结构也常常改变,客厅的梁柱会变得粗了一大圈,涂了金漆,雕刻盘龙。
摆放香炉的桌上会现出几步白玉台阶来,这一件件异象十足十得很可疑,这些明明白白都是皇宫大内的景象。
于是我便更多的回忆起潜入禁宫的事情来,那些走过的青砖大道,精致的庭院,别有意趣的池塘,还有被我杀死的皇帝和小皇子。
皇帝有些微胖,终日酗酒,浑身酒气,他的眼神是散乱的,常常说些胡话,我在他面前拔出匕首时,他竟然饶有兴致地说道:“朕候卿久矣,可速速跪下听封,拜卿为大将军,赐万户侯,爱卿说说看,要哪里作为食邑?”竟有这般糊涂的皇帝,合该受死。
他的死法很不堪,尸体被分成十五块,又被错乱地拼接在一起,左手在右,右手在左,耳朵放了一半在脖子上的断口里,下体塞在了腹腔,肋骨取下一块含在嘴里,这大概是我用过最残忍的手段,然而效果毕竟不同凡响,在我刻意的传播之下,很快整个宛州都知道了。
我除了得到讲好的酬金,雇主又额外加了一百颗珍珠。
杀皇帝,我并没有什么感觉。
那一次次在我梦中提醒我的,是匕首捅进小皇子身上的那种冥冥中很玄妙的冲动,似乎每一次匕首进入他的身体,我的精神就畅快一分,他的血溅在我的身上甚至脸上,我完全没有躲避,很奇怪,毫无一丝血腥味。总而言之,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我甚至恨不得再回去在他身上扎两刀。
这是极其不正常的,杀人而已,我经常做,但不会有其它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刀尖进入小皇子的胸口而钻到了我身体中。
天幸,我并非再也无法体会这种快感,经常在梦中我又回到禁宫,又是小皇子的尸体,我一次次地举起匕首,扎进去,那种感觉就又充盈在我的身上,似乎全身每一寸发肤都在兴奋地发抖,快要不受控制。
此后我便常常睡觉,梦中也开始不再是一味的杀皇帝杀皇子,梦境开始延长,宦官宫女在走来走去,执勤的禁军笔直挺立,宫内的场景也一次次增多,甚至超出了我去过的范围,这时候我知道,有些事情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而是大有文章。
梦中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不再限于杀皇帝的那晚,有他更年轻的时候,那时他跪在前代皇帝床前,那么床上的就该是世人评为“承烈皇帝”的陆危行了,此时的陆危行已然病入膏肓,正在和面前的独子交代后事,他们在讲什么?
想到这里,他们的声音忽然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朕纵横天下,镇河络,平宛州,西讨裴闻止,夏慕泉,北抗楚逆,大小百余仗,未见敌手,若非卫贼作乱,朕早已克复大晁,混一九州,卫氏侫臣,实为可恨!”承烈皇帝已是气息奄奄,犹咬牙切齿,这些话都是抿着嘴说的。
“父皇是当世英雄,亦是陆家脊梁,可要挺过这一关啊!”皇帝哀声哭泣道,“若父皇晏驾,儿臣必死于卫贼之手。”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可我已经不想听了,他没有死于卫氏,却死在我手里,我的雇主也不是卫氏,恰恰是卫氏的敌人,为了让卫氏王朝声名扫地,才雇了我。只是从此后,我开始认可梦中所见景象的真实性。
某次,我躺在床上,预备睡下,忽然听到有人在远处轻声说道:“皇兄,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我遽然一惊,猛地坐起,正看见被我杀死的小皇子站在远处,他的旁边也是一张床榻,却要华贵地多,必然又是宫中之物,他和床上之人隔着一层纱帐,我下床向小皇子走去,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我。
那张华贵的床榻里有人低声说道:“皇兄病了,要休息,你自己出去玩吧。”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照例我掏出了匕首,踏步向前箍住了小皇子的脖子,匕首再次插进他的胸口,鲜血喷出,畅快感又再次走遍了我的全身。
“啊——”床上的人大声惊呼,“阿予!阿予!”
小皇子叫做陆予,我早就知道,只是想不到小皇子还有皇兄,我已经杀得兴起,又在小皇子身上扎了十几刀,床榻上动静很大,似乎那人在挣扎坐起,试了几次却坐不起来。
我丢开小皇子,这人既然是他的哥哥,想必杀他也能令我高兴,于是我伸手去拉纱帐。
这时那人却一声低喝,猛然用力坐起,他一把拉开纱帐,这一照面,我立时惊地跌坐在了地上。
这床上之人,小皇子陆予的哥哥,竟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你杀了你的弟弟啊!”他睁大了眼睛瞪着我,眼中的神情三分像人,七分像是恶鬼。
自此我大病了一场。
再也没有梦见过将匕首扎进小皇子幼小的身体,我躺在床上,看到纱帐外有人走来走去,都是穿青衣、执拂尘的宦官宫女。我很惊奇,并非为了外面的景象,而是母亲曾经告诉我,魅灵一族体质特异,难有病痛,试问就连脾肺肾胆都和人族不同,又怎么像人族一样生病呢?没有人知道魅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样,每一名魅灵死亡,身体都会溢出,全身上下一点一点化为没有重量也无法抓住的小沙子,轻盈的升上天空,浑浊的浸入地下,沙子千万年也不会真的消失,也许某日另一名新诞生的魅灵就会将这些沙子吸入体内,构成新生儿的四肢、躯体、眼耳口鼻。
有时想想,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尽是前人遗下,就觉得很不可靠。
但现在不同了,我竟然会生病!这件事惊动了母亲,她来到我的塌前,我憔悴的模样落入她眼中,她叹息了一声,说:“弟弟妹妹们已经可以独立执行任务了,你跟我回山中吧,好生将养。”
我这时既疲倦又困乏,便点了点头,然则我目光一撇,赫然发现十步外有人悄然靠近,落地无声,步法高明到了极点,我在病中已是两眼昏花,待那人又靠近几步,我才看清他的模样:那就是我啊!
我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这个情景不止一次出现,可是第一次,我躺在床上,杀人者与我无关了,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或者哪一个才是我?
极大的恐惧一把揪住了我的心,我想提醒母亲,可说不出话来,那一瞬间我清醒了,不再昏沉,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觉得身上有千斤重,我努力想开口说话,口里嗬嗬有声,却不成文。
另一个我又靠近两步,我看到他的眼里开始流下泪水,他在痛哭,白皙的脸上青筋浮起,涨得通红,可姿势还是那个姿势,他在靠近。终于他来到了母亲身后,从腰侧取出匕首,一把箍住母亲的脖颈,那把匕首就狠狠刺进了她美丽的胸膛,一下一下,暗红色的血透出了她的红衣,两种红色相交,衣服却被染成了黑色。可是母亲却像毫无所觉,她仍然万分关切地望着我,甚而还想伸手来理我散乱的发梢。
我觉得口内发干,浑身发抖,连呼吸也是出气多进气少,我看到了什么啊!
这时床榻外的我放下了母亲,转而以目视塌内,他在看我。他伸出手,要来揭开纱帐。
身上的千斤重压忽而消失无踪,我一个挺身坐起,猛力拉开纱帐,和另一个我四目相对,我听见自己嘶哑又痛切的声音:“你杀了你的母亲啊!”
他跌坐在地上,依然在痛哭,他哭了一阵,忽而抬起头来看着我,悲泣道:“我还杀了自己的弟弟啊!”
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些东西根本不真实,真实的世界里又怎么会有这些荒唐的事情呢?一个死了的人可以在我面前再死无数次,以前我沉浸在那种快乐中,并不追究真假,现在不同了,这些事已无半分快乐可言,只有无尽的恐惧与痛心。我拉上纱帐,躺在塌上,外面的另一个我还在哭泣,我闭上眼睛,我要睡觉了,这些都是假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了山中的院子里,那张自己的床上。
之后我了解到,是母亲带着两个弟弟来接的我,这一瞬间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实和梦境已经搅在了一起,我曾听一位辰月的秘术师讲,人的大脑里有一块地方是专门管做梦的,只是在人清醒的时候并不起作用,在人熟睡时才会介入,教中的某些人已经找到某些办法可以间接影响它,以达到在梦中冥想的效果。如果魅的大脑里也有这种东西的话,那么现在它已经分不清我是清醒还是睡梦中了,我的身体正在变得混乱。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一个月,直到某一天,我忽然不再终日昏沉,感觉像是蒙在眼眸上的一层黑纱被揭开,看这世界也变清晰了很多,心念灵转而无窒碍。只是有些东西不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它清楚明白的住在我的回忆里,像一本放在我手边的书,随时可供我翻阅。
那个阴谋终于浮出水面,我并不是什么魅,我是大晁末代皇帝陆修的长子,被秘密送出禁宫,却遭遇了辰月毒手,施用秘术令我忘记前事,再派那个被我称作母亲的女人来找到我,教我杀人之术,直到某日我用这身本事翻越宫禁,弑父杀弟,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都是野心家对晁室的报复,我做的这些事有朝一日公诸于众,即便我是皇室血脉,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支持与拥护。有人处心积虑要为大晁送葬,我要挽救它,挽救先辈留下的江山。
我明白了为什么皇帝要让我做大将军,封万户侯,他必定是认出我了,他是我的父亲啊!
一切再清楚不过了,我决定去找顾海棠。
穿过长廊,下台阶,来到前院,她正在教新到的一批魅灵使用各种常见物品。见我出来,她唤过一名早来这里几年的魅女,接替她继续讲,便向我走来。
“亦煌,你好多了。”她轻轻抚着我的脸,欣慰地说道。
“是啊,大好了,也有一些事情想清楚了,”我转而望向墙外的槐树,它在风中肆无忌惮地抖动着自己的枝桠,我问她,“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姓陆?可见有些事冥冥中是注定的,有些事也是无法轻易斩断,融在血脉中的东西,比什么都可靠。”
“亦煌,我不太懂。”她笑着说,只是用怜爱的目光看我。
我摇摇头,她在撒谎,难道还以为我什么也没有记起么?我指着前院里的那些魅灵,说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对啊,你已经在思考这些问题,我替你感到高兴,有时看到弟弟妹妹们读一样的书,学一样的东西,常常担心会不会最后每个人都变得一模一样,然而看到你这两年出去,变化很大,我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我想她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不是魅,而那些人是,面前的顾海棠也是,这才是根本的不同,但是我不想再提醒她,也许她已经明白我话中含义,却故意编出另一套说辞。她在这场针对大晁的阴谋里究竟扮演什么角色呢?
“陪我出去走走吧,有些话在这里也只有说给你听了。”她对我说。
于是我们出了院门,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向山上走去。
“我们出生时空无一物,甚至连父母也没有,更没有家族,在这世上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有很多族人终其一生都独自生活在深山野林里,如果我没有遇到收养之人,那么会过怎样的生活,我无法想象。”她在前边一面走一面说着。
“没有你,那就更没有我了。”我在后面微微冷笑,说了这句一语双关的话。
“那倒未必,即便没有我,难保不会有其他人发现你。”她提起裙裾,迈过一截枯掉的木桩。
我想她在暗示我,即便没有她,也有其他人或者魅来找到我,教我杀人术,等着我潜入禁宫,弑父杀弟,她在用另一种语言来嘲笑我,讽刺我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可她不知道,我并非一无所知。我感到心跳加快了,一股怒气充盈在胸中,我要复仇,把那些参与过的人都找出来,一个一个杀掉,首先就是眼前此人。
“如果不是你,其他人找到我,也会教我杀人术么?”我问出这句话时就后悔了,这样意有所指的问话,难保她不会警觉。
果然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却忽而展颜笑道:“杀人之技不过是旁枝末节,当今乱世,要出人头地,最好能学韬略兵法,若是被某位将军找到你,胜过我百倍。”
听了这句话我简直气得连呼吸都窒了一下,我若果真成了某位将军麾下,必定还是逃不开弑父杀弟这一节,若出仕北方伪帝,与父皇相隔万里,难以达成效果,我效忠的将军十有八九还是南方卫贼之臣,卫贼软禁我的父皇,窥伺神器,届时我手提卫贼之兵,亲手葬送祖宗基业,再将这基业交付在他手中。
欺人太甚!
我难以再克制,一步一步靠近顾海棠,靠近这个我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她依然和数年前一般年轻美丽,魅灵不会衰老,也无法长大,凝聚时是什么样,死时仍旧是这样,她依然是那身红衣,她爱红色,和她的名字一样,她是世上最明丽的一朵海棠花。
我一把箍住她的脖颈,像以往看到的一样,我抽出匕首扎进了她的胸膛。鲜血喷涌出来,洒在空中,更多的血顺着匕首流淌在我的手上。
“我早已记起了那些事,我的弟弟唤醒了我。所有的仇我都将清算,不会漏掉一个。”我在她耳边低声说。
她的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我身上,她叹息了一声,气若游丝般说道:“你,真傻。”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有呼吸,急促起伏的胸脯也平静下来,她死了。
我慢慢将她放倒,把她放在地上,这时我听到山下有喧哗声,我向下一看,庄院里很多人注意到这里,他们大声呼喊,一些人打开院门,向山上狂奔掠来。
我跨过顾海棠的尸体,向着山中更深处跑去,跑了几步远,我回过头一看,看见她绝美的脸庞忽然坍塌了一部分,又化为了细沙,五彩斑斓,像她教过我的,重的落地,轻盈的升空。
她说这叫做“溢出”,魅没有死亡,当一个魅生命走到终结的时候,全部凝聚在身体里的精神力就化为灰烬。
我的心仿佛也在刹那坍塌了,像要撕裂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想起我躺在床榻上看到另一个我杀死顾海棠,那时候我也是那副模样么?
涕泗横流,悲痛万状?
山下追上来的人渐渐在靠近,我不敢久待,只得又向前跑,到了一个拐角处,我回头去看,那里只剩下了一套红衣,顾海棠已经没有了,她的一部分在天上,一部分在土壤中,独独没有存留在这浊世中。
我不敢再看,拐过路口,飞奔逃离。
和朋友梦见同一个梦
梦只是你意识的活动,不会有任何预兆作用,只能用来分析你的意识。
能和朋友梦见同一个梦,说明是心有灵犀。我们可以把梦理解为里世界,而现实生活理解为表世界。里世界和表世界是想通的,也是一个世界,只不过里世界需要一种楔子才能进入,我们姑且称之为梦。你和你的朋友说明契机想通,于是就梦到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 事物。爱因斯坦在《时间简史》里面提出了维度之说。你也可以理解为你和你的朋友神识相遇,在一个更高维度的层面上看到了同样的事情。